和平日报, 2021年1月25日,收到一则回国深造的同学传来的信息:“中国政府为回国侨生提供免费上学待遇”,它却从此改变了已经非常西化的七代闽籍侨生施安顿(Anton Sie)的一生。
按照他当时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上荷兰的雷登大学。学霸的他,在三宝垄的华英中学读书时期做校工,很多时间要帮忙用印刷机印讲义及文件,很少有时间温书,却年年考第一。
北归,对于一位生长在蕉风椰雨南洋,印尼侨居地中爪哇古突士(Kudus)有个舒适的家的他,无疑多么沉重。但是,他的后半生却是厚实的,沉甸甸的成就感伴随着他。但他还是义无反顾,踏上北归的征途,改写了自己与家族其它成员决然不同的一生历史。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他就读的学校,如果是天主教的教会学校,就没这个戏了,我们香港也没有这个归侨制琴大师了,一切都是命运使然。
那个时侯的印尼各个华校,因为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以来发生巨大变化,中国人丢掉帝国主义带来的屈辱,堂堂正正做人,新生的祖国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这的确鼓舞了很多师生,令爱国主义膨胀,萌生回国参加建设为荣的想法很普遍,施安顿老师虽然出身于七代西化了的峇峇家庭,照样也被这个大潮卷进去。
至今,还有很多与施老师同命运的归侨过来人,对这一点頗感嘘唏。有的感到不堪回首,假如还有一次选择,绝对言No;但也有踌躇满志,至今不悔,甚至“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施老师无疑属于后者,因为他的一生丰满辉煌,也堪称国宝级人才,在中国实属罕见。
1952年考上了吉林大学,1955年进入吉林省会长春的中科院的发光材料研究所,在这个寒冷的城市,工作与建立家庭及生活多年,从南到北,人生的跨度之大,反差之猛烈,令人咋舌。
照理工作正常进行,气候也适应了,生活无忧,一般人本来就是如此延续下去,直到退休安度晚年。但天生好挑战自己,不安于现状的他,又谋划了自己的另一条生活道路,趁国家对归侨开放门户,允许出境定居的机会,大胆地迈出脚步,来到与长春数千公里且气候迥异的陌生地方——东方之珠香港。
来香港几年之后,他被香港英文媒体南华早报、华文媒体明报、文汇报及晶报多次报道,称其为“琴圣”、“制琴传奇”。这是怎么回事呢?
说来话长,还在东北时,原本为科研人员,也是骨子里有不安分心思的他,一个偶然的机缘巧合,他打开了另一扇门,完成了从工程师到制琴大师的飞越。
当时,他那才七岁的大女儿,去报考中央音乐学院,他为他制作一个儿童琴,施老师幽默地说:“结果女儿没考上,琴倒考上了。”
原来考试的老师发现这个琴质量之高,音响之优良,国内少见,非常欣赏,就问考生:“小姑娘,你的琴哪里买的?”,女儿很随意地回答:“我爸做的。”
施老师六十年代在北京为进行学术交流的美国制琴大师哈金斯夫人担任翻译。
就凭这个,施老师与中央音乐学院的老师成了朋友,大有相见恨晚之感,交流也频密了,这才有六十年代中央音乐学院邀请美国制琴大师哈金斯夫人来华讲座,请施老师当翻译的机会。而且他移居香港后,国家很多文化单位,还请他回北京替再访北京哈金斯老太太做翻译。其后,哈金斯夫人又专门来香港家访他,检验他的作品,也将她多年的心得与经验和盘托出。
施老师怎么从门外汉,自学成才成为制琴师呢?还是跟他的悟性有关。施老师说,他上学很轻松,听完课也不必复习,都记在心里,每天就帮学校做校务,校方为他免学费。
他说,自己看完一本厚厚的一本荷兰文的魔术教科书,几天后就能够登台卖票表演,还为三宝垄(Semarang)的母校华英学校及当地爱国社团中华侨团总会筹款。
施安顿老人是个奇才,中学时期就看懂一本厚厚的荷兰文魔术教科书,步入魔术殿堂,无师自通,全靠自己优越的悟性,超强的阅读及消化能力,学以致用。
他的乒乓球也打得出神入化,与中国乒乓球一代名将张仲贤,组成双打在三宝垄或中爪哇的比赛摧城拔寨,甚至在印尼所向无敌,后来拍档张仲贤应召回国,加入中国国家队,成为世界冠军级功勋运动员,退役后担任国家队教练,也培养了很多世界冠军。
造化弄人,也许他与张仲贤继续打下去,可能中国又多了一个乒乓球名将。
在施安顿老师香港西环的家,他对笔者说,有生以来,自己觉得最大的成就是,美国权威机构出版的2000年的世界传奇500人物专集中,他名列其中,在书本的第77页。
“我要做琴,是因为我一定要为中国人在国际上争得一个席位。”他很高兴,自己成为500人中唯一一个中国人,实现了零的突破,给中国增光。
做了大半辈子的琴,多次入选多个版本的世界名人录,2000年,被称为“琴痴”的施安顿入选美国《500名巴伦》(即在某个领域有突出贡献的传奇人物),同时入选这本书的人物有比尔·盖茨、克林顿等。美国曾有一篇论文报道了28把世界质量最佳的小提琴,施安顿的“第六十七号琴”是其中之一,质量排名在世界名琴“SOIL”(斯特拉迪瓦里)之上。
集施老师一生研究成果及社会活动的文集。
1935年,施安顿出生在印度尼西亚爪哇岛,青少年时期回国考入吉林大学物理系,后成为中国科学院东北物理研究所研究员。不满足于早八晚五日复一日的机关生涯,他旺盛的精力,充满动感的思维,使他迈向最神奇也最复杂的制琴艺术领域,为了做琴,他多年来苦练听木功,潜心寻找小提琴制作的突破口,加上深厚的物理学、几何学、音响学的基础,使他一步与步地揭开这个神奇的技艺的秘密,终于取得突破性进展。
他的这本专著,集中了一辈子的研究成果,里面阐述了很多小提琴制琴工艺的基础理论,连公式、方程式都计算得很详尽,难怪他能成功。
琴声开启人生梦
施老师对笔者说,他的后半生能够与小提琴有瓜葛,还成为制琴专门人才,虽然完全是偶合的,但移居香港,却成又恰恰成了他人生的最大拐点。
四十多岁南下移居香港,人生地不熟,专业资格得不到承认,被迫当工人养活家庭,但勤奋与善思的他,很快发现香港教拉小提琴、教弹钢琴的,收入都很不错。自小跟荷兰人习琴,有着深厚积淀的自己,完全可以在这个行业有立锥之地。
施老师逐渐很有自信地一步一步地进入这个领地,发挥其小提琴的才华,日以继夜地收学生教琴,口碑相传也被香港人接受称好,学生增多,收入渐丰。
过去,别说香港,连东方巴黎之称的哈尔滨及十里洋场上海的上等人家,无不请流落中国的白俄或犹太人为子女教小提琴,这似乎已成定律,可是施老师却硬叫它翻了个儿。
因为教学新颖及成绩突出,他赢得了口碑,甚至香港的洋人家庭,也慕名请他给子女教琴,视他为琴圣。吸引了香港英文报纸南华早报等来采访,当刊登了文章介绍施安顿老师在小提琴领域成就后,却更加叫响了其名气。
对此,施老师很感恩香港这个包容的地方,虽然那个时侯对大陆来的人很歧视,但社会主流还是尊敬靠本事吃饭的人,崇拜强者。
但他志不在此,他的目标还是制琴,教琴是为了解决一时生活之需而已,除了制琴,他也开始替人修琴,客户远至德国及英法,不少还是意大利及德国的百多年老琴,价值连城。期间,他还为印尼出名的音乐世家三杰林克明三兄弟之一的著名大提琴家林克定,修好了其爱琴,也令施老师颇自豪。
尤其,施老师的夫人王女士,一位有满族皇室血缘的大家闺秀,默默支持他,照顾生活,使他得以集中精力,达致后来的脱颖而出,的确施老师对此感触满怀。
提及施夫人,施老师衷心地对香港赞不绝口,他说香港也是他夫人的福地,假如不是来香港,可能活不到今天。
原来她在内地时就患有严重的心脏病,有时候会大口大口咯血,严重到威胁生命,在香港的玛丽医院,检查结果,医生知道严重,但不想给她做手术,觉得风险很大,后来到一个印度裔的一个著名私家医生,也是玛丽医院的前心血管科主任(院长),觉得完全可以手术,就写了病历与推荐信给玛丽医院,动手术的也是印度裔医生,中年精力充沛,经验足够,手术成功,在香港遇到好医生,也是施夫人的福分。
这次与朱国忠见面后,他俩都感叹不已,称之间是近37年的友情。他们回忆,是1982年在九龙佐敦南京街,一家名为香港古典结它音乐社的琴行认识的,当时施老师当年購買朱国忠的一本书“结它结奏集” ,才知大家都是印尼华侨。
这家琴行有点分别,老板是个喜欢也懂得音乐的人,所以经常搞点小集会自由论坛,很多爱好者聚集,谈音乐甚至演奏,在那里可以认识很多发烧友。这也是香港文化沙漠的一块小小的绿洲,施老师与朱国忠对这个琴行还念念不忘,他们说时代变得越来越功利,再也找不到志同道合的琴行老板。
后记:其实,说到底命运是自己打造的,施老师的成功,说明了很多人不相信的道理:信命不信运,运是可以改变的。俗话说:运气是留给努力开拓,孜孜不倦奋斗的人。
所以,他在香港时来运到,经过短暂的谋生阶段的打拼后,就步入香港高尚音乐领域的殿堂,从而由一个内地的科研人员,跃身一变成为制琴大师,连欧洲的琴师都求他修琴、鉴定古琴,他的一把小提琴价值十几二十万港币,被老外视为宝贝。(写于2009年) /,。
((雨林编辑,来源:春雨绵绵 )